拇指與食指和中指末節箝在一起,筆尖泌出的黑色墨水流暢的書寫大串大串的字符,混合紫丁香氣的信紙隨著時針的推移鋪布上密麻的文字。
灰髮的阿法魯斯家主疲倦的又眨又瞇著綠眼睛,試圖緩解長時間用眼所帶來的酸澀。
象徵意味的戒指牢實的套索在左手第三指的底端,它履行義務第十一年間的其中一個深夜時分,湖泊般翠綠的目光仔細的雕琢飾品的細刻邊緣,末了卻以一聲嘆息結束這種無謂的感傷。
灰髮的阿法魯斯家主疲倦的又眨又瞇著綠眼睛,試圖緩解長時間用眼所帶來的酸澀。
象徵意味的戒指牢實的套索在左手第三指的底端,它履行義務第十一年間的其中一個深夜時分,湖泊般翠綠的目光仔細的雕琢飾品的細刻邊緣,末了卻以一聲嘆息結束這種無謂的感傷。
是白手套敲擊桃花心木質門板的厚實聲響劃破夜晚的沉寂,菲里克小麥色的面龐掛著輕淺的微笑,手持的托盤上擺放了白色的釉面馬克杯,香濃的奶香淡淡的飄散、鑽進家主的鼻間。
「普契那,休息一會兒吧。」鈴格蘭的管事溫和的淺笑,走向他主人巴洛克調式的木桌子,簡單的整理著各式各樣的物品,甚至是熟練地為那些攤開的書本一一加上印花書籤,然後將預備好的牛奶放至青年面前。
年值青壯的拉威掃過端呈上來的熱飲,冷冷的語調就那麼爬出嘴巴。「拿走。」
他原先是連頭也不抬起來的,擰著眉頭伸手要阻止管事的舉動;向前探出的指頭夾住其中被收拾的一本書籍,昂起的神色透露出一種維護自尊的姿態。
「普契那,休息一會兒吧。」鈴格蘭的管事溫和的淺笑,走向他主人巴洛克調式的木桌子,簡單的整理著各式各樣的物品,甚至是熟練地為那些攤開的書本一一加上印花書籤,然後將預備好的牛奶放至青年面前。
年值青壯的拉威掃過端呈上來的熱飲,冷冷的語調就那麼爬出嘴巴。「拿走。」
他原先是連頭也不抬起來的,擰著眉頭伸手要阻止管事的舉動;向前探出的指頭夾住其中被收拾的一本書籍,昂起的神色透露出一種維護自尊的姿態。
「夜深了。」菲里克強硬的抽走被抓住邊角的書,和其餘的一同歸納回書架的位置,「您該去休息。」
「我還不累。」拉威鐵青著臉色說道,儘管他好看如大理石雕像硬線條的臉龐一片倦意。
無論什麼時候,他看起來總是像過於冷血的動物,一如他的父親、祖父,還有那些更早之前的阿法魯斯,他們都是那樣的殘忍又美麗。
那些滿口浮濫的男人女人們,畏懼的就是他們家族的這種特徵。傳說他古老的祖先是鋪滿硬甲與鱗片的怪物,冷僻的天性與離索群居的性格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。
管事瞇起眼縫去看他的拉亞罕公爵,指尖抵著杯口邊緣,熱度從液體慢慢的傳導至固體的,他不慍不火的望進公爵的綠眸子。
「請您盡快喝完牛奶吧,涼了效用也會大打折扣呢。」他走到拉威的後方,修長的手攀上灰白的肩頸,格外輕柔的按摩著僵硬的肌肉。
闔著視線的男人沉默的接受菲里克額外貼心的服務,逐漸浮現在腦袋的漣漪勾起前幾個日子被告誡的話。身子向後一傾,讓僵直的背部完全貼合椅背,仰起的頭部直勾勾的盯著管事。
淺淺的橙子眼眸依然溫柔。「怎麼?還沒喝就想睡了嗎。」
拉威拉緊了脖子的筋骨,捲而翹的長睫毛像張翅的蝴蝶搧了搧翅膀。他在眾人面前一向是安靜的,多言只讓他明白一個詞:麻煩。
「庫士德,」他輕聲唸著管事的名字,帶著日耳曼口音的腔調有一點呼嚕聲的結尾,「有時候我真討厭你。」
菲里克笑了笑把手從青年的肩膀攀緣而上,輕輕的撫弄那一頭深灰的短捲髮,兩指捏著一搓髮絲玩笑似的拉直;而它們在被放開的剎那又彈回原本的捲度。
他很喜歡聽拉威抱怨的聲音,這種有別於平常冷淡近乎於冰冷的語調,混和著一點綿軟的味道。所以他才這麼樂此不疲的想讓他的小少爺煩惱。偶爾啦。
「討厭可是會時時惦記在心裡的。」管事笑瞇瞇的搭手在公爵的肩膀,另隻手好氣又好笑的抵在下頷處,「那樣不是太浪費您的時間嗎?」
他眨眨眼睛,那比石榴的顏色還要更淺一點的虹彩,滿意的看見拉威如他所料的惱怒,像受到驚嚇的貓大聲的咆嘯。哦,小少爺真好了解,不是嗎?
「滾開!」拉威驚愕的吼叫聲混染一點不知所措,他瞬間從椅子上彈跳起身,攥緊飽實的拳頭而顫抖著望盡那片淺綠的瞳孔。
又來了,他想,庫士德又開玩笑。那討人厭的,玩笑。
他的管事是一個嚴謹的男人;表面上溫柔可親,實際卻是擁有那比鋼鐵還堅硬的一套法規。但最近庫士德開始會說一些讓人不知該如何回答的事情,好像微風的呢喃似的給他的耳朵撓癢。
該死。拉威放棄對管事緊迫的注視,他轉身面對木桌子上的牛奶,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裡。
該和庫士德說多少次他才會明白,自己早就不是當初的小男孩,已經不再需要睡前喝上一杯溫熱的牛奶安定他浮躁的心神。
現在他和管事一樣是個成熟的大人,公爵撇撇薄扁的唇,讓釉瓷馬克杯抵上唇瓣,乳白色的液體緩慢的滑入口腔,濃厚的唇香盈滿裡頭,甚至竄繞至鼻腔。他舒暢的發出歎息,整個人都放鬆下來。
「可以了吧。」他不情願的努著嘴巴說道。
「請您早些歇息。」
仍舊是那樣宛若被細線拉扯似的笑容,菲里克恭敬的單手持在後腰部微微行禮,渲染笑意的橙紅色虹膜被單邊鏡片遮住些許,在他說話時繫著的金色鍊子也輕微的晃動。
公爵抿著唇拉成一條比地平線還直的細縫,細不可聞的頷首,踩著牛皮靴子的聲響被厚重的深色鈷紅棉地毯吃掉。他很少去反駁他的管事,庫士德沉穩又注重禮節,而且絕對向阿法魯斯忠誠。
「我還不累。」拉威鐵青著臉色說道,儘管他好看如大理石雕像硬線條的臉龐一片倦意。
無論什麼時候,他看起來總是像過於冷血的動物,一如他的父親、祖父,還有那些更早之前的阿法魯斯,他們都是那樣的殘忍又美麗。
那些滿口浮濫的男人女人們,畏懼的就是他們家族的這種特徵。傳說他古老的祖先是鋪滿硬甲與鱗片的怪物,冷僻的天性與離索群居的性格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。
管事瞇起眼縫去看他的拉亞罕公爵,指尖抵著杯口邊緣,熱度從液體慢慢的傳導至固體的,他不慍不火的望進公爵的綠眸子。
「請您盡快喝完牛奶吧,涼了效用也會大打折扣呢。」他走到拉威的後方,修長的手攀上灰白的肩頸,格外輕柔的按摩著僵硬的肌肉。
闔著視線的男人沉默的接受菲里克額外貼心的服務,逐漸浮現在腦袋的漣漪勾起前幾個日子被告誡的話。身子向後一傾,讓僵直的背部完全貼合椅背,仰起的頭部直勾勾的盯著管事。
淺淺的橙子眼眸依然溫柔。「怎麼?還沒喝就想睡了嗎。」
拉威拉緊了脖子的筋骨,捲而翹的長睫毛像張翅的蝴蝶搧了搧翅膀。他在眾人面前一向是安靜的,多言只讓他明白一個詞:麻煩。
「庫士德,」他輕聲唸著管事的名字,帶著日耳曼口音的腔調有一點呼嚕聲的結尾,「有時候我真討厭你。」
菲里克笑了笑把手從青年的肩膀攀緣而上,輕輕的撫弄那一頭深灰的短捲髮,兩指捏著一搓髮絲玩笑似的拉直;而它們在被放開的剎那又彈回原本的捲度。
他很喜歡聽拉威抱怨的聲音,這種有別於平常冷淡近乎於冰冷的語調,混和著一點綿軟的味道。所以他才這麼樂此不疲的想讓他的小少爺煩惱。偶爾啦。
「討厭可是會時時惦記在心裡的。」管事笑瞇瞇的搭手在公爵的肩膀,另隻手好氣又好笑的抵在下頷處,「那樣不是太浪費您的時間嗎?」
他眨眨眼睛,那比石榴的顏色還要更淺一點的虹彩,滿意的看見拉威如他所料的惱怒,像受到驚嚇的貓大聲的咆嘯。哦,小少爺真好了解,不是嗎?
「滾開!」拉威驚愕的吼叫聲混染一點不知所措,他瞬間從椅子上彈跳起身,攥緊飽實的拳頭而顫抖著望盡那片淺綠的瞳孔。
又來了,他想,庫士德又開玩笑。那討人厭的,玩笑。
他的管事是一個嚴謹的男人;表面上溫柔可親,實際卻是擁有那比鋼鐵還堅硬的一套法規。但最近庫士德開始會說一些讓人不知該如何回答的事情,好像微風的呢喃似的給他的耳朵撓癢。
該死。拉威放棄對管事緊迫的注視,他轉身面對木桌子上的牛奶,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裡。
該和庫士德說多少次他才會明白,自己早就不是當初的小男孩,已經不再需要睡前喝上一杯溫熱的牛奶安定他浮躁的心神。
現在他和管事一樣是個成熟的大人,公爵撇撇薄扁的唇,讓釉瓷馬克杯抵上唇瓣,乳白色的液體緩慢的滑入口腔,濃厚的唇香盈滿裡頭,甚至竄繞至鼻腔。他舒暢的發出歎息,整個人都放鬆下來。
「可以了吧。」他不情願的努著嘴巴說道。
「請您早些歇息。」
仍舊是那樣宛若被細線拉扯似的笑容,菲里克恭敬的單手持在後腰部微微行禮,渲染笑意的橙紅色虹膜被單邊鏡片遮住些許,在他說話時繫著的金色鍊子也輕微的晃動。
公爵抿著唇拉成一條比地平線還直的細縫,細不可聞的頷首,踩著牛皮靴子的聲響被厚重的深色鈷紅棉地毯吃掉。他很少去反駁他的管事,庫士德沉穩又注重禮節,而且絕對向阿法魯斯忠誠。
大片的玻璃落地窗在午夜時能很好的讓皎潔的月色透進,順勢也落入湖綠色的瞳孔。拉威突然發現他很久很久沒有仔細這樣倘望月光,忍不住又回過身,笑看著他正規規矩矩的將桌上物品整齊歸位的管事。
「庫士德?」他略微提高音調叫喚。
菲里克停下擦拭桌面的動作,抬起頭來溫文的應聲。「是,公爵。」
「──你瞧,月亮。」灰色的阿法魯斯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,眼底揚升的愜意是他想與管事說些親近的話時慣有的情緒表徵,「不一起來看看嗎?很漂亮的。」
他笑起來是很好看的,有一種獨特的清冷氣質,堅貞不屈地、彷彿開在深山的百合花一樣綻放著的清爽笑靨。
很唯美,在朦朧月華的映照下,同時也隱藏著同樣光芒的深沉。
烤焦糖般的髮色在稱不上明亮的室內並不顯得特別刺眼,伴隨慣縱而輕緩的腳步搖晃,連同始終未曾放下的唇角,讓菲里克看上去像是剛從大地破土而出的樹根安靜地挪動。
「今天的確是個美好的夜晚。」夕陽的瞳色忽亮忽暗的閃爍,管事抬高下巴的角度幾乎是不合禮節的,宛若自绽光芒的午夜太陽。但大公爵並不十分的在意,只不過別開頭凝視著米黃色月暈。
感覺腹部沉甸甸的不太好受,讓拉威暗昧的皺了皺眉,綠眸將那抹彎月收進翠色的盡頭。他忽然有點躊躇,弄不清楚這種起伏不定的感受。
他希望庫士德的回答不是這樣柔軟的附和。
「庫士德,我──」
「公爵,賈桂琳小姐的來信,您應該禮貌地給予回覆。」菲里克慢條斯理的蠕動嘴唇,好像他自始至終從未聽到他的主人已經先一步開口,有意識的維持兩人的距離。
原本上揚的笑弧驀地僵成石膏像的樣子,眼尾冷冷的瞇起,一絲琥珀色從縫隙間露餡。
「憑什麼?因為她是德帝喀的寶貝女兒?」那幾個字簡直是從拉威的牙縫中恨恨地咬出,不屑一顧的扭頭恰好掩蓋住具眼睛攻擊性的顏色的乍現。
扣在指節上的燦色戒指微微的鬆脫了,露出在枯瘦的中指上印下向內凹陷的淡褐色印記。
管事笑而不答。
「庫士德?」他略微提高音調叫喚。
菲里克停下擦拭桌面的動作,抬起頭來溫文的應聲。「是,公爵。」
「──你瞧,月亮。」灰色的阿法魯斯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,眼底揚升的愜意是他想與管事說些親近的話時慣有的情緒表徵,「不一起來看看嗎?很漂亮的。」
他笑起來是很好看的,有一種獨特的清冷氣質,堅貞不屈地、彷彿開在深山的百合花一樣綻放著的清爽笑靨。
很唯美,在朦朧月華的映照下,同時也隱藏著同樣光芒的深沉。
烤焦糖般的髮色在稱不上明亮的室內並不顯得特別刺眼,伴隨慣縱而輕緩的腳步搖晃,連同始終未曾放下的唇角,讓菲里克看上去像是剛從大地破土而出的樹根安靜地挪動。
「今天的確是個美好的夜晚。」夕陽的瞳色忽亮忽暗的閃爍,管事抬高下巴的角度幾乎是不合禮節的,宛若自绽光芒的午夜太陽。但大公爵並不十分的在意,只不過別開頭凝視著米黃色月暈。
感覺腹部沉甸甸的不太好受,讓拉威暗昧的皺了皺眉,綠眸將那抹彎月收進翠色的盡頭。他忽然有點躊躇,弄不清楚這種起伏不定的感受。
他希望庫士德的回答不是這樣柔軟的附和。
「庫士德,我──」
「公爵,賈桂琳小姐的來信,您應該禮貌地給予回覆。」菲里克慢條斯理的蠕動嘴唇,好像他自始至終從未聽到他的主人已經先一步開口,有意識的維持兩人的距離。
原本上揚的笑弧驀地僵成石膏像的樣子,眼尾冷冷的瞇起,一絲琥珀色從縫隙間露餡。
「憑什麼?因為她是德帝喀的寶貝女兒?」那幾個字簡直是從拉威的牙縫中恨恨地咬出,不屑一顧的扭頭恰好掩蓋住具眼睛攻擊性的顏色的乍現。
扣在指節上的燦色戒指微微的鬆脫了,露出在枯瘦的中指上印下向內凹陷的淡褐色印記。
管事笑而不答。
良久,他半握緊手,家族的戒指又不動聲色的套回指節尾端,直到感到細微的疼感才慢吞吞的鬆開手指。大公爵挺直存在分明割線的背脊,托起視線時看見一如既往的微笑。
「就和之前一樣,你隨便寫點什麼替我回信吧。」他低聲妥協,幾乎懇求的語氣。
聲音早已沒有剛才的怒氣及危險,只有不算太明顯的嘶啞和濃烈的疲倦。
拉威覺得下腹隱隱作疼,一種沉重的翻嘔感又向下落沉一些的錯覺。
然後他艱澀的邁開沒什麼聲音的步伐離開有管事在的房間。
「就和之前一樣,你隨便寫點什麼替我回信吧。」他低聲妥協,幾乎懇求的語氣。
聲音早已沒有剛才的怒氣及危險,只有不算太明顯的嘶啞和濃烈的疲倦。
拉威覺得下腹隱隱作疼,一種沉重的翻嘔感又向下落沉一些的錯覺。
然後他艱澀的邁開沒什麼聲音的步伐離開有管事在的房間。
拉威不瞭解庫士德含糊不清的態度,時遠時近,臉上的笑顏永遠是保有恰到好處的距離。
他不期待他自己能夠理解。
一點也不。
他不期待他自己能夠理解。
一點也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