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,
布拉德抬起綠色的視線看向外面的天空,它參雜了蜂蜜和柑橘的顏色,不過比那要更黯淡一些。
臨近傍晚的時刻,某個晚歸的男人令他很擔心。他搖晃腦袋,試圖拋開這種荒謬的想法。
──你怕我遇到危險!哈!
他大概可以想見男人毫不客氣的大笑,劃過左眼的傷疤會扭曲成恐怖的模樣。
記得他年紀還小的時候,每次男人一笑,他只能僵直了背脊一動也不動。
事實上,他非常好奇那道傷疤的來由,不過他一次也未向男人提起,從未。儘管他相信只要他開口,他一定能得到很好的答覆。但不……向五位神祇起誓,他想他其實有些害怕聽到答案──噢,看看那疤痕!太長太深了點,不是嗎?他甚至不敢想像是什麼原因才會遭受如此嚴重的傷。
金髮的少年侷促不安的起身,半個身體都從窗外探出去,過大的衣衫被壓出一個異常纖瘦的形狀。
他的眼睛被瞇成一條縫線,遠遠的看見熟悉的身影正好從轉角的卡蜜拉家的麵包坊拐出。他連忙縮回鐵鋪。
一、二、三……布拉德在心裡默數,數到剛好第一百四十下,一聲『喀啦』,緊接著是耳熟到絕不會認錯的過重的腳步聲。
他假裝從容的收拾身旁的木架,『不經意地』回頭看見踏入門口的男人的咧嘴笑。
「小子──你必須聽聽我今天發生了什麼!」工匠輕快地說著,一邊把外出用的袍子脫下來隨手掛在椅子上,「你絕對不會相信。」
讓他猜猜……雅各家的小狗產下小小狗?不不、那似乎是前天的事情──或是提米特神官權杖又壞了?啊、這倒一點也不意外,那個人總是有點冒冒失失的……他眨了眨眼,不著痕跡地拎起男人的外袍抱進懷中。
布拉德替工匠拉開一張沒有堆放物品的木椅讓他坐下──防止他又坐到放著工具的椅子,紮痛他可憐的屁股;又簡單的稍微整理下凌亂的木頭圓桌──也是為了避免工匠說故事說到興頭上就通通把東西打落地面……布拉德看著已經開始手舞足蹈講起白天見聞的工匠,他覺得他這麼小心翼翼是再正確不過的。
「──然後,我就想到,你應該知道皇室巡迴的路徑?」男人皺著他好看的鼻子說道,並未注意到他的提問令學徒剎那僵了一下。
少年的腦袋迅速地運轉起來,他剛才說了些什麼?噢,他要找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──是個騎士,好的……而騎士團即將隨著皇長女瑪瑞爾妲出巡,所以──「師父,您要出遠門?」
布拉德停下手邊的動作,瞇起湖水綠的眼褚盯著工匠。
他的眼睛和工匠一樣都是美麗的綠色,不過他向來認為師父的更深邃、更好看一些,它們總是讓他想到具有金屬光澤的大塊礦石。
「嗯,」工匠古怪地看回學徒,難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就有耳朵不好的傾向?他耐心地重複,「我想你知道巡迴路徑?」
是的,當然,他永遠不會讓照顧他長大的男人失望,他當然知道──就算他不清楚,他也會替男人辦妥得好好的。
他想起先前那位披長斗篷的高大男子問起相同的問題。
布拉德咬咬牙,用力的點頭回應工匠的訊問。
「對──但我不建議您出門,師父。旅途充滿危險,您可能會碰見不知名的生物、遇到打劫的壞人……況且已經快要邁入冬季,這季節對旅人並不怎麼友善。」
敏感纖細的學徒這時候真想咬掉他的舌頭,他的意思是──哦,拜託,這理由真的爛透了,比芙巴蒂水果攤擺在角落的爛蘋果還要爛。他指的是會流汁的那種。
「你認真的?打劫?」工匠毫不客氣的大笑,嘴角和眼尾都拉扯出彎彎的弧度,臉龐的長疤皺成一團糟糕的模樣。「布拉德小子,未免太小看你師父啦,嗯?」
「哼。」少年斜著半睜的眼發出悶悶的低哼,將懷裡的布袍抱得更緊了些,「或許您沒注意到,您總是四處惹麻煩。經常性的。」
並且刻意地將最後幾個字咬成重音。
兩根手指輕易地夾起一旁的木紋杯,工匠為自己盛滿水,咕嘟喝下肚,確實感受到胃部沉甸甸的充實感,他滿足地拍拍肚子後悠悠地開口。
「──我說,布拉德小子,你不是擔心我吧?嗯?」他笑瞇瞇的向前傾身,強硬的將挪開步伐的學徒拉回身邊,孔雀石綠的虹膜仔細的審視神經緊繃的少年。
布拉德恨不得將手中的長袍直截了當的蒙住那張充滿惡趣味的臉孔,心臟跳得飛快,腦中轉過好幾個念頭。
──他咬緊下唇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腳,放大聲調朝他大吼大叫。「我-才-沒-有-呢-!」
說完他一溜煙地衝上二樓。
布拉德抬起綠色的視線看向外面的天空,它參雜了蜂蜜和柑橘的顏色,不過比那要更黯淡一些。
臨近傍晚的時刻,某個晚歸的男人令他很擔心。他搖晃腦袋,試圖拋開這種荒謬的想法。
──你怕我遇到危險!哈!
他大概可以想見男人毫不客氣的大笑,劃過左眼的傷疤會扭曲成恐怖的模樣。
記得他年紀還小的時候,每次男人一笑,他只能僵直了背脊一動也不動。
事實上,他非常好奇那道傷疤的來由,不過他一次也未向男人提起,從未。儘管他相信只要他開口,他一定能得到很好的答覆。但不……向五位神祇起誓,他想他其實有些害怕聽到答案──噢,看看那疤痕!太長太深了點,不是嗎?他甚至不敢想像是什麼原因才會遭受如此嚴重的傷。
金髮的少年侷促不安的起身,半個身體都從窗外探出去,過大的衣衫被壓出一個異常纖瘦的形狀。
他的眼睛被瞇成一條縫線,遠遠的看見熟悉的身影正好從轉角的卡蜜拉家的麵包坊拐出。他連忙縮回鐵鋪。
一、二、三……布拉德在心裡默數,數到剛好第一百四十下,一聲『喀啦』,緊接著是耳熟到絕不會認錯的過重的腳步聲。
他假裝從容的收拾身旁的木架,『不經意地』回頭看見踏入門口的男人的咧嘴笑。
「小子──你必須聽聽我今天發生了什麼!」工匠輕快地說著,一邊把外出用的袍子脫下來隨手掛在椅子上,「你絕對不會相信。」
讓他猜猜……雅各家的小狗產下小小狗?不不、那似乎是前天的事情──或是提米特神官權杖又壞了?啊、這倒一點也不意外,那個人總是有點冒冒失失的……他眨了眨眼,不著痕跡地拎起男人的外袍抱進懷中。
布拉德替工匠拉開一張沒有堆放物品的木椅讓他坐下──防止他又坐到放著工具的椅子,紮痛他可憐的屁股;又簡單的稍微整理下凌亂的木頭圓桌──也是為了避免工匠說故事說到興頭上就通通把東西打落地面……布拉德看著已經開始手舞足蹈講起白天見聞的工匠,他覺得他這麼小心翼翼是再正確不過的。
「──然後,我就想到,你應該知道皇室巡迴的路徑?」男人皺著他好看的鼻子說道,並未注意到他的提問令學徒剎那僵了一下。
少年的腦袋迅速地運轉起來,他剛才說了些什麼?噢,他要找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──是個騎士,好的……而騎士團即將隨著皇長女瑪瑞爾妲出巡,所以──「師父,您要出遠門?」
布拉德停下手邊的動作,瞇起湖水綠的眼褚盯著工匠。
他的眼睛和工匠一樣都是美麗的綠色,不過他向來認為師父的更深邃、更好看一些,它們總是讓他想到具有金屬光澤的大塊礦石。
「嗯,」工匠古怪地看回學徒,難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就有耳朵不好的傾向?他耐心地重複,「我想你知道巡迴路徑?」
是的,當然,他永遠不會讓照顧他長大的男人失望,他當然知道──就算他不清楚,他也會替男人辦妥得好好的。
他想起先前那位披長斗篷的高大男子問起相同的問題。
布拉德咬咬牙,用力的點頭回應工匠的訊問。
「對──但我不建議您出門,師父。旅途充滿危險,您可能會碰見不知名的生物、遇到打劫的壞人……況且已經快要邁入冬季,這季節對旅人並不怎麼友善。」
敏感纖細的學徒這時候真想咬掉他的舌頭,他的意思是──哦,拜託,這理由真的爛透了,比芙巴蒂水果攤擺在角落的爛蘋果還要爛。他指的是會流汁的那種。
「你認真的?打劫?」工匠毫不客氣的大笑,嘴角和眼尾都拉扯出彎彎的弧度,臉龐的長疤皺成一團糟糕的模樣。「布拉德小子,未免太小看你師父啦,嗯?」
「哼。」少年斜著半睜的眼發出悶悶的低哼,將懷裡的布袍抱得更緊了些,「或許您沒注意到,您總是四處惹麻煩。經常性的。」
並且刻意地將最後幾個字咬成重音。
兩根手指輕易地夾起一旁的木紋杯,工匠為自己盛滿水,咕嘟喝下肚,確實感受到胃部沉甸甸的充實感,他滿足地拍拍肚子後悠悠地開口。
「──我說,布拉德小子,你不是擔心我吧?嗯?」他笑瞇瞇的向前傾身,強硬的將挪開步伐的學徒拉回身邊,孔雀石綠的虹膜仔細的審視神經緊繃的少年。
布拉德恨不得將手中的長袍直截了當的蒙住那張充滿惡趣味的臉孔,心臟跳得飛快,腦中轉過好幾個念頭。
──他咬緊下唇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腳,放大聲調朝他大吼大叫。「我-才-沒-有-呢-!」
說完他一溜煙地衝上二樓。